唐末僖宗年间,陕西凤翔出了一位小有名气的才子刘兴云,他年少多才,诗文闻名乡里,十六岁上便考中了秀才,因而博得了邻家女儿爱爱的钦敬爱慕。爱爱容颜俏丽,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貌女子,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又是发蒙时的年幼同窗,人们都说这一对儿若成就姻缘,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爱爱从小活泼大方,两个小人儿小时过家家,她就常常爱充作刘兴元的小婆姨,口口声声要穿兴儿哥家的珍珠衫。年岁渐大后更时不时隔着两家之间的花篱,不是给刘兴元抛过一纸写有火辣辣情诗的素笺,就是扔过个装有精美食物彩绣荷包,倒把个秉性文静内敛的刘兴元常常闹得心旌摇曳,面红心跳。

珍珠衫是刘家的传家之宝,是用八百八十余颗圆润莹澈的合浦南珠连缀而成的女式短衫,价值着实不菲,刘家世代用它作为聘娶儿媳的聘礼。爱爱及笄那年,兴云父母托媒人定下了这头亲事,这件珍珠衫也就理所当然例如聘礼礼单之中。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两家人即将为一对小儿女谈婚论嫁当儿,兴云父亲外出做生意时遇上了乱军,不但断送了生命,还将十几户人家筹集的经商银钱全被乱军洗劫罄尽。因而不但断送了生计来源,还背上了沉重债务。刘兴云本打算和爱爱玩婚后,用那件珍珠衫抵押些银子,重操父亲经商的旧业,好歹赚取些银钱,再做重振家业的打算。他隔着两家之间的花篱,将这番心事告知爱爱时,爱爱蹙着眉尖问:“你家当真穷到要把这宝贝衫儿都要典当出去的地步了?”刘兴元无奈的点点头。爱爱却不容分说地一仰头:“这杉儿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刘兴元把爱爱的表现认作对爱情信物的不舍不弃,心中除了酸楚滋味外,也涌动起浓浓的甜蜜和熨帖。

可全家人还没从刘兴元父亲遇难的噩耗中清醒过来,却又传来了以外的消息,说是本已确定亲事的爱爱被知府看中强娶做了第三房小妾。

年轻气盛的刘兴云哪儿咽得下这口气,他拿着婚书赶到知府府邸去理论,知府却以他私闯官署,咆哮公堂的罪名不但把他下了大狱,还革去了他痒生的功名。他并未就此罢休,在狱中整日吵闹不休,口口声声说是知府罔顾国法,强娶民女,逼良为妾,知府无奈之下把他提到衙署,说是要他和爱爱对质。只听得一阵环佩叮咚之声响过,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盛装女人袅袅婷婷来到堂前,冷冷说道,“刘兴云,以你目前穷酸模还能供养得起妻室家眷吗,却还要在此吵闹不休,倒不如向我家知府相公叩头认错,博他宽恕你回家去吧!”刘兴云本以为爱爱出嫁必有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隐情,万万想不到她竟会做出这样一副嘴脸,不由像是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一颗渴望见到爱爱的心瞬间变的冰冷。那知府还想趁机挫杀刘兴云的狷傲之气,揶揄道:“我怜惜你是个无知书生,也罢,你现来替我洗洗脚,洗的本官舒服了,我就大度赦免你狂傲犯上的罪过。”说话间当真让家养小厮把一盆洗脚水端到榻前。却被爱爱趋前一步拦住道:“老爷何出此言,要打理洗脚时也该选个清爽干净的小厮或丫鬟,若都不中意时,妾身我便亲自服侍老爷,何用这蓬首垢面的囚徒,岂不肮脏死人”

刘兴元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他还想讨还当初的聘礼珍珠衫,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恶奴一顿棍棒打出了衙署。时逢乱世,地方官的意志就是撼不动的天条,天下之大又何处能寻出个讲理的地方来。只可惜那件家传宝物珍珠衫,却白白断送在那个恩断义绝的女人手里。回到家里方才得知,年迈的母亲经受不住这接踵而至的意外变故,已经急火攻心,猝死在家中。恰巧家乡又遭受了旱灾,刘兴云在家乡已无了谋生的路子,只能随逃荒的人们远离故土,指望能够在陌生的异乡谋条活路,这期间他给人家教授过发蒙的家塾,抄写过文牍信函,甚至从事过出卖苦力的艰辛劳作。后来被乱军裹挟,在黄巢一个部将帐下,当上了一名处理信札文书的随军文案。其后几年里追随着造反的徒众东征西战,也曾一度浩浩荡荡攻破了京城长安。然而黄巢缺乏经略天下的雄才大略,不久就被官军击败,部众纷纷向东南方向溃散,刘兴云所在的部队一路溃逃,临时在凤翔落下脚来。一天向暮时分,刘兴云和几个同僚喝酒归来,忽见几个军校押着一群头插草标的女人在街边叫卖。刘兴云经过时,一个蓬首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紧紧抱住他的腿,苦苦央求他出手搭救。刘兴云恰好身边带着些散碎银两,又乘着酒兴,便把女人赎了出来。回到住处,那女人狼吞虎咽吃下刘兴云端来的剩饭,呆呆地望着刘兴云发起怔来,颤声说:“你……你莫不是兴儿哥?”刘兴云正自发愣,那女人却嚎啕大哭着扑了过来:“我是你的爱爱啊!”刘兴云颤抖着手指抹去女人脸上的泥垢,呈现在面前的果然是那个曾经让他情牵意惹的俏丽面庞。蓦然间一种屈辱悲愤的感情涌上心头,化作冲天怒火烧红了刘兴元的眼睛,他狠狠一脚把面前的女人踹出老远:“想不到你这狠心婆娘也会有今日!”他把几件抢掠来的女人衣裳和一个铜盆狠狠摔在地上,怒喝道:“快去把你那肮脏身子洗濯干净了,来伺候老子洗脚睡觉!”,

就寝时,刘兴云故意把灯火挑得满室通明,他咬牙切齿地欲待狠狠报复这个曾使他备受屈辱的婆娘,可当他恶狠狠撕开爱爱衣襟时,却如遭雷击般半天动弹不得,只见紧贴爱爱白润肌肤的正是刘兴云家传的那件珍珠衫,一颗颗圆润洁白的珍珠在莹澈灯光下,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泽。爱爱眼角边颗颗如同珍珠般晶莹的泪水潸然而下,他呢喃着告诉刘兴云,这许多年来,他心目中对于刘兴云的爱慕之情从无片刻消泯淡漠,她嫁给知府只是迫于家庭和官府的逼迫,而她那天的言行更是为了使得刘兴云免受屈辱的应变举措。在爱爱温柔怀抱里,积郁刘兴云心头的仇怨瞬间化作深情的春水,一时间两人不禁相对执手无语凝噎。

这一夜他们缠绵缱绻到很晚,直到天将破晓时刘兴云才昏然睡去。当他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他发觉自己被反缚双手扔在廊檐之下,身旁的草房已被不断射入的火箭引燃起熊熊火焰,他不禁急切呼唤爱爱,却只听得身畔有人冷冷地嘲弄道:“你这厮倒真是一夜好睡!”循声望去,只见爱爱就站在廊柱旁边,手里还执着他的佩刀,火光把她的线条柔美的脸映照得格外狰狞可怕。她用刀背拍打着刘兴云的脑袋道:“我家知府相公刚才已派人知会过了,他正在引领借来的官军围剿你们那些残余的流寇,完事后就亲来接迎我去到新任命的官署赴任。”刘兴云不禁心痛欲裂的嚷道:“原来你昨晚一直是在逢场作戏,一直是在骗我!”爱爱轻蔑地用刀背拍着刘兴云的脑袋:“我本以为经过这十多年的世事磨洗,你也该历练出点见识来,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谙世情的书痴废物,你还道我真对你心怀旧情,像你这种既无权势又无银钱的穷酸书呆子,跟了你难道要我日日沿街乞讨不成。我所以随身穿着这珍珠衫儿,只不过是为了紧迫时可换些银钱救急罢了。至于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大小是个反贼头儿,暂时留你一命也可换取些赏银使用!”那笑声直比利刃还要阴冷刻毒。刘兴云不禁从心底打了个寒颤,他至此才幡然省悟,是可恶的金钱权势把这个当初如同鲜花般美好单纯的女子幻化成了邪恶的魔鬼。

这当儿周围的火势更加凶猛炽烈,爱爱面目狞厉地挥舞着腰刀催促刘兴元随她避开火场,他却怔怔地呆坐着不肯挪动分毫,爱爱情急之下趋前来推搡他,他突然暴跳起身,用肩膀向爱爱冲撞过去,爱爱毕竟是个纤弱女子,一时立脚不住,仰面摔倒在烈火里。刘兴云丧魂失魄地呆望着爱爱在火中声嘶力竭地翻滚挣扎,狂放无忌的火焰先是在爱爱穿着珍珠衫的体魄上绽放出簇簇诡秘的蓝绿色花朵,接着便燃烧成一把壮丽的火炬。这时一根燃烧的椽子落了下来,恰好把刘兴云的头颅砸个正着,一团火焰随即冲天而起,转瞬间把几间茅舍连缀成烈焰冲天的绚烂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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