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群和林彪

本文摘自:《毛家湾纪实》,作者:张云生,出版:春秋出版社

下边的几个字稍小些,但字迹端正:“如果学生打死赵某某,陈伯达愿意抵命。”叶群得意地对这几个字的来路作了解释:“我把球踢给了老夫子。他开始不愿管,我说不管不行;你如不管,学生饿死了,你负责!老夫子架不住我将军,于是拿起笔来写了几个字。”

我在人民大会堂值班,除了看文件外,在电话上第一个与之打交道的是国防科委副主任罗舜初同志。

罗舜初来电话,要找叶群。我去报叶群,叶问:“谁?”我说:“罗舜初。”叶群摇摇头:“不接。”我刚要走,叶群交代:“你就说我不在。他有什么事,可以对你们秘书讲。”

罗舜初没办法,只好对我说:“那就请你转报叶主任吧!我希望得到林总的指示,我自己确实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他接着报告说:“几天来,国防科委门前一直坐着一群学生。他们自称是‘北航红旗’的,一定要我们把赵某某交给他们去批斗。赵是我们科委的一个局长,曾经在不久前担任过进驻北航的工作队队长。学生们说他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镇压了群众,因此非要揪他不可。我们考虑,赵的健康状态不好,如果交给学生批斗,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们耐心向学生们做工作,对他们说明情况,但他们根本不听,坚持要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开始,人数不算多,而且只是静坐示威;现在参与静坐示威的人越来越多,从静坐发展到了绝食。有些娃娃已经绝食几天了。我们溜须拍马人给他们送他们送饭吃,他们坚决不吃。这样下去,我担心会出问题真的出现生命危险,我们也担当不起。究竟怎么办好,希望给我们指示。”

我把罗舜初报告的情况,作了详细记录。我请教老赵:“这类电话如何处理?”老赵说:“先报主任。”

我去报林彪。林彪独自一人在人民大会堂浙江厅里踱着步,见我进来,停了下来:“有事吗?”我说:“罗舜初同志电话报告个重要情况。”林彪似乎有些兴趣,向我近处走来:“什么重要情况?”我把罗舜初的电话内容复述一遍。林彪没等我讲完,就转过身去,又去踱步。

“罗舜初同志希望得到首长的指示。”我说。

林彪头也没回,继续踱着步,吝啬地吐了几个字:“不用答复。”

事过两天,罗舜初又来电话报告,说绝食的学生有增无减,有的学生身体瘦弱,开始有些支持不住了。罗舜初不放心地问:“我前天报的情况,你向首长报告了吗?”我说报告了,他又问:“有什么指示吗?”我说没有。他又叮嘱说:“请你务必把我今天报的情况再报一下,好吗?”我说:“好。”

由于叶群不爱理睬这类电话,我又直接去报林彪。林彪听后还是不表态,我非常着急,但又无能为力。

以后,罗舜初又接连来了几次电话,一次比一次口气紧迫。据他报告,已发现几个绝食学生晕倒了,正在抢救。我见报林彪也不得答复以去报偶尔来大会堂查看的叶群。叶群嘟囔说:“罗舜初不该老是把球往这里踢。绝食的学生一旦出了事,还想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呀?别想好事!”她似乎又是带搭不理,但这次却把电话记录要了去。自言自语说:“你推,我也会!我去找老夫子(陈伯达)!”

当天晚上,叶群从钓鱼台回来。她到大会堂,一进门就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让在值班的我和老赵看。我见纸上写着火柴盒般的几个铅笔字;很明显,这几个字是出于两个人之手。上边的几个字稍大些,写的是:“交出赵某某”。

下边的几个字稍小些,但字迹端正:

“如果学生打死赵某某,陈伯达愿意抵命。”

叶群得意地对这几个字的来路作了解释:“我把球踢给了老夫子。他开始不愿管,我说不管不行;你如不管,学生饿死了,你负责!老夫子架不住我将军,于是拿起笔来写了几个字。”她指着那张纸:“这上边,是老夫子的亲笔字;这下边的几个字,是关锋替老夫子写的。”

叶群向我们显示过她“踢皮球”的本事之后,收起那张纸,见林彪去了。她离开大会堂前,对我和老赵说:“首长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前自然直。对于那些告急电话,不必过分重视,横竖天不会塌下来!”

“罗舜初再来电话怎么办?”我向叶群请示。

“有了老夫子这张条子,他不会再来电话了。”叶群说。“我去答复罗舜初,请他交出赵某某,支持学生造反。怎么搞的?罗舜初跟首长这么多年,还这样胆小怕事!”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事后听说,罗舜初被迫把赵某某交给了北航的学生,接受批斗。赵某某免不了要受到各种凌辱、体罚,精神上、健康上都受到了严重损伤;但他确实没被学生打死,因此“陈伯达愿意抵命”的空头支票也只不过是一句笑谈。绝食的学生由于某种原因获得了胜利而趾高气扬;“北航红旗”也由此而一举成名,成了北京城内响当当的“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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