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有一位百科全书式的智者。自西方世界亚里士多德以来,真正的百科全书式人物越来越少,而要在19~20世纪成为令人尊敬的有巨大建树的百科全书式学者,更是难上加难,可望不可及。

罗素就是20世纪的智者、大师级百科全书学者。他是哲学家,然而又是数学家,1950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一切已经初步使人窥见他的伟大。

他首先是真正的哲学家。

作为分析哲学的创始人和奠基者,罗素和摩尔是分析运动的实际缔造者。他用自己精深的符号逻辑,开创了理想语言学派的分析方法。罗素在整个20世纪的精神与思想文化历程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100年来的哲学家,没有一位声称自己完全不受罗素影响,相反,人们认为自己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罗素的影响。罗素是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社会活动家和和平主义者。

他自己说过,一生为三种激情所支配:对真理的不可遏制的探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对爱情的不可遏制的追求。罗素的哲学观点在现代有些已经落后,但是从他的一生中,人们看到了从善如流、幽默机智、学识渊博、仗义执言的伟大学者形象。

他从1900年起经历了对黑格尔唯心论的反叛,尊重科学、尊重逻辑、尊重经验是他的终生作风。他严肃甚至古板地认为,我们一切信念都必须放在哲学的审判台上,并证明它是合理的。他要在经验主义哲学的基础上,依靠现代高度发展了的逻辑分析技术,寻求人类知识牢固而坚实的基础以及科学可靠无误的根据。

1872年,罗素生于英国南威尔士莫矛斯郡特雷莱克一个贵族世家。

他的父母是自由主义者,思想极为激进,积极参加各种革命活动。罗素的祖父是伯爵,在辉格党中很有名望,是一位极著名的政治家。辉格党就是英国自由党的前身。在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罗素的祖父曾两次出任首相。

罗素年幼时,父母相继离他而去。因此,祖母照看罗素长大。祖母身上具有独立不羁的顽强性格,她以及她所在家族的自由主义传统深深地影响了罗素的成长。

罗素的童年十分孤寂,他经常在家中荒凉失修的大花园里独自观察大自然,思索人生的意义和自然的秘密。正是大自然、书本和数学把他从孤独和绝望中拯救出来,特别是数学,是罗素的兴趣所在。

1890年,罗素考入了剑桥大学。前三年,罗素专攻数学,获数学荣誉学位考试的第七名。第四年转攻哲学,获伦理学荣誉考试第一名。1908年,罗素被选为皇家学会会员。1910年,任剑桥大学讲师,1914年成为剑桥三一学院研究员,1949年成为英国皇家学会的荣誉研究员,罗素曾经到过中国,讲学达一年之久,他对东方的热情和研究在西方世界也是典范。在20世纪50年代后,罗素主要从事社会政治活动。

罗素自己总结过:

按照我所关心的一些问题,按照做过对我有影响的研究工作的人,我的哲学发展可以分为不同的阶段。只有一件事我念念不忘,没有改变:我始终是要急于发现,有多少东西我们能说是知道,以及知道的确定性或未定性究竟到什么程度。在我的哲学研究中,有一个主要的分界:在1899~1900这两年之中,我采用了逻辑原子主义哲学和数理逻辑中的皮亚诺技术,这个变革是太大了,简直使我前此所做的研究(除去纯数学的以外)与我后来所做的一切全不相干。

这两年的改变是一次革命,以后的一些改变是演进发展的性质。

起初,罗素的哲学兴趣有两个一方面,他要急于发现,对于任何可以称为宗教信仰的东西,哲学是否可以提供辩护,不管是多么笼统;另一方面,他想让他自己相信,如果不在别的领域里,至少是在纯数学里,有些东西人是可以知道的。

在罗素没有接受高等教育之前,就已经在思考以上问题了。他对宗教的看法由不相信自由意志到不相信永生到不相信上帝。

剑桥学到的是康德和黑格尔哲学。在深信黑格尔反对这个或那个的那些论证都是不能成立的之后,他的反应是走到相反的极端,开始相信,凡不能证明为伪的东西都是真的。

在1910年以后,罗素做完所有他想做的关于纯粹数学的研究之后,开始考虑物理学界。受到怀特海的影响,二人共同研究了很多问题。从1910年到1914年,罗素开始认识物理世界。

约在1917年,罗素注意到语言与事实的关系问题,对逻辑的研究是罗素的一大巨变。

他的思想大致经历了绝对唯心主义、逻辑原子论、新实在论、中立一元论等几个阶段。罗素在数理逻辑方面,由数理逻辑出发,建立起逻辑原子论和新实在论,成为现代分析哲学的创始人。他善于博采众长,自我省察,不断修正。

罗素一生兼有学者和社会活动家的双重身份,以追求真理和正义为终生职业和志向。他不是躲在书斋里不问人间死活的学者。从青年时代起,他就继承家庭的优良传统,积极参加社会、政治活动,追求并捍卫社会主义。

1895年,罗素曾经两次访问德国,研究“德国社会主义运动”,同倍倍尔、李卜克内西等人交流。1920年访问苏联,与列宁晤谈。罗素是举世闻名的和平主义者,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由于进行反战宣传,被判刑入狱六个月。20世纪50年代,爱因斯坦和罗素共同发表“罗素—爱因斯坦宣言”,用来反对氢弹的研制。

1961年,罗素已89岁高龄,但是他为和平奔走。他主持了一个静坐示威,抗议战争的活动,结果夫妇二人以老迈之躯被判刑入狱两个月。罗素支持希腊和巴基斯坦人民的解放运动,反对美国侵略越南的战争。1966年他与萨特等人组织“国际战犯审判法庭”。1968年,罗素发表声明,抗议苏联入侵捷克。1970年,罗素抗议以色列发动中东战争。这是一个和平主义者的牺牲精神的体现。

罗素的著作理性凝重深刻,但是文笔优美流利,思辨与文采在他那里天然浑成,感人心肺而又启人心智。在英国文学中,他的清新散文享有盛誉。

罗素的著述有七八十种,论文数千篇。他涉及到哲学、数学、科学、伦理学、社会学、政治、教育、历史、宗教等诸多方面。

1949年,罗素获得英王六世颁发的最高“荣誉勋章”。

1950年,罗素获诺贝尔文学奖。

瑞典学院认为罗素体现了人道主义与思想自由的捍卫者的斗争精神。“表彰他所写的捍卫人道主义理想和思想自由的多种多样意义重大的作品。”

颁奖辞中的一段话可以作为我们的结尾:“罗素的哲学具体地体现了诺贝尔先生创立这个奖的初衷,他们对人生的看法是十分近似的,两个人不但都接受怀疑论,而且都怀有乌托邦理想,并且由于对当前世局的共同忧虑而共同强调人类行为的理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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